九巫阁•白衣刺客32
江誊做了个很长的梦。
从在阁老手下修习刀剑武艺,到与萧溯相识共品茶茗美酒,他扮过女子老者与绥王为伴,萧溯亦自称门派弟子混入阁中寻他作玩。他是九巫阁的白衣刺客,是竹林苑内的出世公子。萧溯是当朝的富贵王爷,是洒逸博识的文雅才人。他们身份相悖,却彼此牵绊。他们的情义不被人知晓,却比之旁人深重得多。
深重到,即便不曾开口,却可以轻易舍弃性命。
“江誊。”
梦境合拢,眼前的光景逐步退回黑暗中。江誊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睁开双目,在朦胧的视线里,看到了他梦中之人。
屋外细雪还在飘落,阳光从半开的窗子折进屋内,打在铜盆上,让萧溯仿佛添了层温暖的边线。他同寻常一般轻声问他:“做梦了?”
江誊深深的呼一口气,半晌,才“嗯”了一声起身坐起来。
思绪回笼,他方发觉自己躺在九巫阁的药坊里,距离见到萧溯那副浑身浴血的模样已不知过了几日。
他半撑着身子,记起自己因对方被毁双目而强行冲穴致昏晕过去,从左到右扫过萧溯的眼:“你……”
“放心,无事。”
萧溯见他醒来便关切自己,愉悦的扬起嘴角,一只手不着痕迹的从自己的腹部挪开。
他坐近一些,用手握住江誊的腕子,让他把手掌张开贴在自己胸膛上,“不过,这里有些疼。”
江誊随着他的动作压低目光,瞧见那是要命的位置,心中一紧:“怎么?”
“心疼。”
萧溯看着他日益消瘦的双颊,藏在心底多时的情愫终于喷涌而出:“江誊,我害你受苦了。”
江誊身形一顿,手指微微蜷起。他预想过无数次与萧溯再次相见谈及此事时的场景。室内弥散着令人安心的草药味,他迎回萧溯的目光,边摇头边坐直身子,问出了他无数次在黑暗中想问出的话。
“萧溯,可以与我说说,你过往的经历与打算吗?”
萧溯没有说太多。
他轻描淡写了一个故事,但江誊却从这寥寥数语中拼凑出一个压抑到令人求生亦向死的绝难困境。
行宫地牢里,那果真不是萧溯第一次被皇帝折磨。多少年,多少次,他所谓的皇兄用那些无辜的人命胁迫他尝尽痛苦,他不断崩塌与重建,承受慢性毒药的侵蚀与控制,他把旁人那不公的命运抗在自己肩上,却毅然决然在狱火中孤身前行。
他们相识十载,他从不曾告与过他。他在他面前永远是那样云淡风轻,但隔了这层掩饰,他与他划了距离。
“我利用了你……江誊。”萧溯此言说的艰难。
他不敢错过江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他怕看到对方对他失望,却又心知那才该是寻常,“在北郊行宫……是我弃你于不顾。”
萧溯的尾音有些哑,腹部的刀绞灼烧感让他手指不经意扣在被子里,额上也冒了些细汗:“是我利用你诱阁老出山,借他去除那护廷旧使,是我……”
多少日子,他频繁接触江湖中人,尽一切可能培育自己的势力,日复一日欲与皇帝抗衡。
萧溯看着江誊,那身白衣几乎是他在这世上最后心悦的颜色。他不愿让他们的情义沾染上背叛的污点,但他在马背上,在行宫里,在地牢中,却舍了他。
“是我本可以救你脱困,却未助你离开。”
他如此卑劣的利用这段情义,又怎么能奢求江誊谅解他,“是我对不住你,害你……”
“你确实对不住我,萧溯。”
江誊面色平静的打断他。
萧溯身形微颤,他与江誊只隔着一尺距离,那声音却似从远处飘来。
“我怪你选择瞒着我。”
江誊的眸子清亮,他抽回自己的手,按在胸膛上方,“你的心会疼——我的,便不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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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是萧溯腹痛的原因🌚
大概是药童拿他试完药,但解药不太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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